为什么猹要讲逻辑

阿波罗的追寻,塞勒涅的荣光

【回保】一天

*其实本来应该是情人节贺文但……没写完,总之,祝回保新的一年越来越好😊以及祝微博哥深渊五亮底成王!


*回导第一人称的平平淡淡小情侣过节


——————————以下——————————


Summary:在每一个一天说爱你。


路过花店时,我想我应该给他买束花。


半个小时前他发消息告诉我今天他会加班,用不了很久,我回复好的,让他等等我,我今天能走的早些,刚好赶得上去接他。二十分钟前我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离开公司,真正走在马路上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成群结队的年轻情侣手牵着手逛街,商店门口贴上活动宣传单,鲜花,气球,巧克力,大大小小的精致礼盒,以及最重要的:充斥着街道每一处的爱情。


今天是情人节。


说真的,我对情人节实在是没什么执念,从市场角度来说,这是一场企业和资本家联手打造的消费陷阱,其恶劣和令人发指程度完全不亚于钻石,区别在于后者让人避无可避,前者让人防不胜防。


——开玩笑的,我对情人节没有偏见,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应该感谢它,原因之一在于他喜欢。


是的,我爱人喜欢。


——


低保,我男朋友,比我小三岁,我们的感情起始时间为我大学毕业那年的情人节,他提前一年入的学,读大二。


当时学生会有个活动要和美术社团合作,因为时间段刚好和风纪检查撞上,所以管理高层当即决定随机抽取一名观众进行和美术社团的融洽工作。


小说电影里的俗套桥段,放在现实中还是能让人感到意外。对此我从未有任何感触,但这次却得到了深刻的体悟,原因无他——我恰好就是那个偌大学生会中的一名观众。


得知此事我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防线已有了轻微的崩塌,暗暗慨叹道原来我就是那个全校唯一指定倒霉蛋。短暂的破防过后我起身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开始我为期一个月的暂时性打工。


而就是那天,我在第一次见到了低保。


他是美术社团的对接人员,也是活动参与人之一,我到达社团所处楼层时,就看到他已经坐在大门口旁的椅子上等待。当时他还没开始留长发,仅能将碎发归到耳后,不算很利落,但也没显得凌乱。他头低的很低,看不太清面容神色,眼镜滑落下来,他没去扶,只是漫不经心的斜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不时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室内的空调开的很足,只穿短袖会明显感到发冷,他多套了件连帽衫,两件衣服都显得松垮,让他看起来瘦的过了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推了下眼镜,注意到我后把手机关了,起身跟我打招呼。


他五官清秀,慵懒散漫的气质也很特殊,再加上一双极好看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白皙,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那是天生就适合握画笔的手。


实在是一个很容易就被深深记住的人。


——


然而,现在想起来我只觉得当时被他装到了。


我和低保熟悉后他展现出来的样子与初见时天差地别,他虽然是美术生但并不喜欢艺术,除了必做任务之外唯一动画笔的理由只可能是为记录自己喜欢的事物——“跟画画一点关系都无!”其本人语。


他也不像我猜测的那样沉默寡言高冷挂,事实上他不仅喜欢叨叨叨,说出来的话还自带嘲讽和狗,说他慵懒散漫倒是非常准确,指每日一鸽大学早课,拖论文到死亡截稿线前一秒才极限上传。


但这是我男朋友,并从大学毕业一直维持到了今天,十年。


虽然我现在得去接他下班,但至少我规避了任何在这个热情浪漫的节日里充当移动光源,或看着满街的情侣默念清心寡欲的可能性。


比如此时此刻,我左手边的一对恋人正在热吻;不远处商场前方铺了一大片玫瑰拼出“LOVE”的字样,一个年轻人正跟女朋友求婚,方式略显俗套,但他女朋友还是哭了,我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一声“我愿意”。


走在前面的女孩儿打开男友递过来的盒子,惊喜的笑了,从盒子里取出一条银项链让男友帮她戴上。


我目不斜视的绕了过去,发了条消息问低保大概什么时候下班,发完本来想直接退出微信,但突然看到了公众号推送的新信息,是他们工作室发的情人节祝福。


低保刚好给我回了条语音。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今天不止是别人的情人节,也是我和低保的情人节。


我想我也应该送他点什么,至少要买束花。


——


“欢迎光临”


“两杯奶茶,常温的”


活动结束已经两月有余,但我和低保却因此熟悉起来,一起组队开黑或者赶作业是常有的事。我赶论文,他赶素描练习。我先写完一段落会下楼帮他买奶茶,但他先画完练习——


“怎么有人菜成这样写论文都写不完啊”


“真狗啊ddd,太狗了”


没关系,我有格局,我要让他一手。


五个月以来,在我和低保的相处中,我们经历了假期连麦一二,逃课出校三四(在此之前是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帮对方签到混过必修课五六,互相请奶茶数回。在此期间,我格局打开无数,他狗言狗语无数。因此,我们被舍友质问是否在外有感情情况七八,这种情况在他开始留长头发后更加频繁与显著。


“哟回导,在外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那是美术系的学弟”


“骗谁呢你,每天一副谈了恋爱的样子”


“那真是美术系学弟!”


没关系,舍友没人请饮料,我有人请。


……虽然我请的更多就是了。


我拎着两杯奶茶走出店门口,今天是情人节,连买两杯饮料都会有优惠,只可惜我手中另一杯奶茶不属于这个学校里任何一位女孩儿而是属于某个三天不骂上房揭瓦的狗弟弟。


周一这个时候他得去美术院系那儿听课,按理来说那里比我的专业课结束的早,但低保会趁着我从班级到美术教室的时间差,赶紧赶慢先画完一张素描以防作业占用自己更多的游戏娱乐时间。


和我设想中的差不多,我走进美术教室的时候他正在收尾,教室窗户的窗帘没拉,今天是今日来难得的晴天,正值正午时分,阳光破开沉积已久的云层打在他身上融出温和的色彩,现在的低保无限趋近于和我初见时的模样。冬天久违的阳光真的会瓦解意志从而使人进入一种不太清醒的状态。我想。


比如现在他握着炭笔在纸上作画,我却有一种感知,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好像他不是作画者,而是处于天空与冬日暖阳的画布上,鲜活而生动。


这令我感到奇特,无论是我驻足在教室门口看到的这一幕,还是我们之前一起做的出格事,或者低保本身。


他转过头出声把我拉回了现实,说自己快好了,我就站在门口等待,第无数次观察美术教室的布局和装饰,最后目光落在了之前注意过很多次的地方,他的素描本,压在画箱底下。


明明他的素描作业却从来不夹在那里,却还经常带着它,放在旁人不细看都不太容易注意的到的地方。


我好奇那本本子里画了什么。


半晌我移开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莫名有点幼稚,难道跟幼稚的人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得幼稚吗?实在太恐怖了。


低保刚好画完了作业,把炭笔和其他东西收成一拢,它们互相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很快的把所有工具全部塞进画箱,擦了下手后把它拎起来,又拿起那本素描本走出教室,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我递给他的奶茶,又变回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


“奶茶都喝常温的,也太养生了吧回导。”


我一时没忍住去掐他的后脖颈,他笑着躲开来大喊“校霸打人是不是?校霸要打人啦!”


醒醒!睁开眼睛看看还是那个熟悉的狗弟弟!果然什么感觉什么奇特都是骗人的吧!


——但我真傻,我早该知道了,从成为全学生会唯一倒霉蛋的时候就该知道了,命运不会给我带来意外之喜,祂只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给我一闷棍。


在争执打闹,推推搡搡之间,狗弟弟无法保持奶茶,画箱,素描本三者之间的平稳,造成的结果就是本来就摇摇欲掉的素描本再也承受不住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是的,那本素描本掉了,准确的来说是随着掉落被掀开了。


低保定睛一看瞳孔地震。


我莫名其妙,转过头定睛一看,一页一页的纸面上绘满画作,包括但不限于日常随笔,上课时的摸鱼或者空闲时难得认真的创作,手法种类繁多,场景精彩纷呈。


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但下一秒后知后觉的我瞳孔地震。


因为在这本画册上,每一页所描绘的对象,每一张纸上铅笔所勾出的轮廓,都是同一个人。


我。


——


现在,它被放在了书房最后一层抽屉里。


按理来说它根本不会存活至今天,但多年前我拼了命从恼羞成怒的低保手中成功救下无辜的素描本并将其妥善保存。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刚好是情人节——因为我的朋友圈塞满了孤寡青蛙,寝室塞满了舍友哀嚎,晚自习塞满了因心态极端不平衡而导致的失心疯病发的同学。而我,处在这三重风暴的交互地带,在情人节当天找了美术系学弟当男朋友,于是在此之后,为纪念这个难蚌与惊喜齐聚,社死与浪漫兼备的日子,重提画册往事成了每年我和低保庆祝情人节的保留项目。


……虽然我们很多年都没有提起过它了,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就不提了,我不知道它现在如何,是否被积怨多年的低保暗中销毁也无法确定。


如果不是今天,我可能不会想起它了。


我突然有点懊恼和丧气,不止是因为那本画册,还想我们很多年都没有好好过一个情人节,为了支撑自己,也支撑对方在这座城市里立足,我忙着加班加点的工作,而他毕业后一直和我同住,第一年待在家里接稿,只要价格合适就接,他真的不怎么喜欢艺术,更遑论面对完全陌生的绘画内容,但他还是整天整日的坐在电脑和平板前,有时候逢上特殊时间还会连熬几个通宵。有次我实在看不下去,跟公司请了假在家里看了他一天,他一边用一副狗里狗气的样子跟我说这辈子再也不想碰绘图软件了,一边伸出手抱着我说这几天赚了好多。我揶揄他“鸽子怎么都勤快成这样”。


他笑嘻嘻的回答:“那你少加两天班好不好,你加班费多少,我出两倍,让你在家里陪我”。


我突然紧紧的回抱住他,他吓了一跳但还是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我很久都没说话。


因为我不想让他发现我哭。


第二年我推着他出去找工作,但在他跟我聊起工作意向时又否决掉所有过分劳累的,尽管他不服说那薪资很高。最后他参加了一个小型的美术工作室,虽然基础工资仅是适中,但每个月根据工作室的盈利情况都会发数额不低的奖金,在那里他主要画稿,有时候也参加设计,总体比较自由,偶尔几个特殊时间段会比较忙,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


而我的班好歹也没有白加,工作以来连升了几个职位,薪资也有所增长。


刚毕业的那几年,我们都忙于工作,共处的时间和为数不多的交流对于热恋期的情侣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我想这会让他有点患得患失,因为我也是,所以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打一通电话,有一方提早下班时会去另一方的公司等他下班,大多数时间是他来我公司。


他进工作室一段时间后站稳了脚跟,有了更多的空闲,做完当天的工作就能乘公交来等我下班,我工作的部门大多数人都认得他,有时候他们下楼看见低保还会帮忙刷门卡带他进来。他熟门熟路上到那层楼,找到我的工位,突然从后面勒住我的脖子威胁我快点打完工,我工位前的玻璃墙反光,看到有个人影很轻的像我所在的方向走来我就知道他来了,我总是很高兴,这点他不知道。


最开始几次他没地方坐,又不想站着,仗着旁边人不多就盘腿坐在我工位前的地上,他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但出于旁人观感的考虑我还是搬了把椅子放在我工位旁边,这样他每次来时就能坐在我办公桌旁边玩手机。


偶尔知道他要来,我下午就提前点两杯奶茶放在桌上,而每次他没等两分钟就会无比自然的拿走其中一杯拆开,喝完了还要再狗里狗气的说一句:“不行啊回导,怎么还是常温奶茶,从大学养生到现在,我大热天跑过来就这?就这就这?”


到对方公司串门的行为延续至今,最开始是热恋期的情侣借此弥补互相陪伴的缺失,后来就成为一种习惯。


我突然有点庆幸,庆幸我爱他,更庆幸他还爱我。


——


我想,我几乎都没有给他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站在花店里,连该买什么花都不知道。


我以前也给他买过花,但那是用来庆祝他毕业的,主花没什么悬念只能是向日葵,学校附近的花店甚至已经配好了花束,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付钱。


我又有点想念他,如果换他来的话,至少会知道怎么搭配才好看,专业对口,是的,万能的美术生有一万种专业对口。


到最后我还是选了花店推荐的最保守的搭配,点缀花我叫不出名字,只认得主花是香槟玫瑰和几支桔梗。店老板动作很利落,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包完了花。


我看了眼时间,低保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


我站在低保公司门口,捧着花,等低保下班以及思索等会该怎么开口。


晚上有点冷,我把大衣的领子往上立了立,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扑上来抱住我,然后挂在我身上,我不用看就知道是他。我们照例进行一波语言博弈,然后他放开我,走到我面前,我把花递给他,顿了几秒钟,平时对着他不假思索就能说出口的吵闹语句全部熄火,最后也只说了句“情人节快乐”,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再次有了充足的理由开始新一轮拉扯:


“情人节买花,重返20岁了是吧回导,怎么会有刚过30就开始追忆青春岁月的人啊”


“不满意是吧,不满意拿回来吧你”


“诶诶诶怎么有人送别人东西还要拿回去的啊”


“有狗啊救命,这里有狗”


我们一路吵吵嚷嚷到车站,上了公交后看着满车小憩的老人家也没好意思再大声喧哗,一开始低保还能打起精神,放低声音输出几轮,后来他也累了,靠在我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怀里还抱着花。从他公司回我们家大概40分钟的车程,一路上街边的路灯投下暗调的黄光,车内很安静,司机开的也稳当,很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我好几次也快睡过去,又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


要是一个醒着的都没可就坐过站了,我想。不能让低保找到任何嘲讽的机会。


很多年前就是这样,我们乘同一辆车回同一个家,他累了就靠着椅背,或者靠着我睡一会儿,有时候我先睡着,那就换他看车站,总之一直要有个醒着的,所以我们从来没坐过站过。


我们不是没吵过架,甚至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和他要结束了,我们在那几天分开回家,坐在同一张桌子前也一言不发,冷漠的像两个陌生人,但是没有认识快十年的陌生人,十年太长,让我早早的就习惯生活里有他。吵的最厉害的一次我们冷战了两个星期——可能还不到两个星期,因为没几天我就适应不了坐公交车时身边空落落,没人跟我吵吵闹闹,即使那很幼稚,没人靠着我小睡一会儿,就算刚开始我半边肩膀都发麻,但我早就习惯这份重量。我再也不能在公交车上安心的休息,困到眼皮打架也只能用手机屏的光来刺激眼睛防止自己因不清醒而坐过站。


我们和好的那天,我明明没有很累,但还是在座位上自然而然的睡着,醒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安心,当时我只觉得这样就很好,希望我们明天也能这样,再下个明天也能这样。


很多年后的现在,我还在看着公交车晃晃悠悠的朝前开去,带着我们走过了一天又一天。


——


到了站,我轻轻推了推他说“弟弟醒一醒,我们到了”,他还有点半梦半醒,意识不怎么清楚的跟着我下了车,还好我们家离车站近,不然按照他这个路痴的属性万一有天走失在回家路上这样离谱的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吹了一路的晚风后他终于完全醒过来了,先我一步翻出钥匙开了门,进屋后把鞋子一踢就晃去厨房,今天轮到他做饭,平时我只需要坐在沙发上等待晚餐就够了,因为轮到我做饭他也是这样。但今天是情人节,我又很久没有好好陪过他,于是犹豫着要不要去帮他打个下手之类的。


但很快我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什么,能看出来那是本本子,或是一沓纸,时间流逝让纸张染上了淡淡的黄色,它又明显被翻过很多次,显得更旧了。我那么熟悉它,我很确定这就是当年那本画册。


我突然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每一次我和低保共同翻阅它时他要么阴阳怪气,要么恼羞成怒的再次想要销毁它。


我强忍着笑出声翻开它,手指却顿在了第一页上方。仅仅是第一页,就已经足够让我惊讶。


画还是原来那张画,但经过了细微的改动,线条更干净简练,风格更趋向他现在的习惯,画面也较之前清晰太多,已经都过了那么久,十年了,纸张上碳素笔的痕迹随着我们年岁的增长越来越模糊,提醒着我自己年轻的样子一分一分逝去,不再回来。但现在,我眼前的速写画却被再一次清晰地勾勒出来,多年前曾经随意落下的笔触被认真的修改出一笔一划,多年前曾经发生过的场景被复刻而出,再一次变得真切。


我堪堪清醒过来,翻动画纸,客厅安静得不可思议,只余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低保画画的时候不合心意就会直接弃稿,因为极其厌烦重修细节,他几乎重来不改画,这点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几乎不敢相信。


但眼前的画纸正在一页页的翻过去,我看着手里的纸页,好像看见曾经的自己,那么年轻,那么鲜活,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们和以前从未相隔十年。他还是大二的美术社成员,而我是那个学生会的打工人,我下了课,到美术教室等他放学,接着我们去校外吃饭,我们互请奶茶,我们到图书馆去享受下午,也不忘在敲打键盘和勾画素描间进行一两句对对方的嘲讽。偶尔我们也逃课出校,看着被我们远远落在后面的校门大笑出声,肆意张扬。然后我借着阳光为他渲染色彩,顺理成章的发现那本画册,在情人节,学校宿舍楼旁树木的阴影下交换一个拥抱。再后来我毕业了,他也毕业了,我捧着向日葵祝他毕业快乐,他握着向日葵,丢掉拍摄用的学士帽在人群中拉住我和我接吻。


然后我们的时间就永远的停在那个灿烂的日子,永远年轻,永远热爱。


闭上眼,我看到自己二十多岁的样子,睁开眼,我就看到我们十年的时光。


我突然记起,在十年前,那么早,低保就这么干过一次了,与其说他干过一次,倒不如说是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在向最爱的人倾诉自己内心的模样。


但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十年后的他,还在握着碳素笔,画着同样的画,做着同样的事,再一次让我出乎意料,再一次让我让我魂灵震颤。


他总是擅长让我出乎意料。


——


但这不是最后一页。


我将画册平摊在膝盖上,手指摩挲着这一页纸张,客厅的灯光下映出了下一页上铅笔的浅浅轮廓。


我看得出来,那是个环状物,旁边写着一行行字,也不乏几项数据,在纸页的间隔下显得暧昧而模糊不清。


我心里隐约知道那是什么,那种模样太熟悉了,答案呼之欲出,但我仅是看着那页纸,迟迟没有翻过去。


我不敢信,那离我们太远了,况且我知道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所以我尽量让自己也不去想,我早就说服自己了,毕竟我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太多。我已经有了一个圆满的过去,难道我还要再奢求一个无限希望的将来吗?


我们已经走过了十年,未来还会继续走下去,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将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保靠在了门边,他看到我静滞的样子,很慢的走过来,走到我旁边,右手覆着我的手,我用指尖拉住他,我知道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因为我不想现在就看到它,至少不要那么早,这叫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他没反抗,但一点点扣住我的手,用了点力气,带着我缓慢,但坚定不移的翻过了那一页,然后握住我的手。


我没去看他,也没看清那上面是什么,有一瞬间我的眼睛突然失焦,我眨了下眼,下一秒,整幅图像变得清晰起来。


我没有看错。


画册的最后一页,夹的是一张对戒的设计图。


我怔住了。


这时候我该笑一下吗?还是该抑制不住的哭一会儿?我不大确定,此时我已经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


照惯例,我应该嘲讽一句或者其他什么,但我说不出话了。也许是因为那对戒指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也许是因为我们右手相握,他离我很近很近。


过了一会儿他打破了沉默,“我从合作项目里学的珠宝设计……我不大会这个”


他又顿了一顿,还是说了和我相似的话。


“回忆,情人节快乐”


“第十年”


我抬起头,看见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但没再说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第十年,我爱你。


看,他总是擅长让我出乎意料。


这会儿我知道自己最该干什么了:


我起身吻了他。


——


我伸手关掉灯,低保躺在我旁边,含糊不清的跟我说了晚安,明天是周末,我难得没因为工作而痛苦,心里复盘着周围有什么珠宝店比较合适。


几分钟前,他还在狗里狗气,一副胁迫的样子告诉我“材料钱你出不接受反驳意见”。


这哪是材料钱的问题……


我又想起那对戒指的模样来,惊叹之情丝毫不减,就算把这座城市里所有的珠宝店全部逛一遍也找不出更让我喜欢的,好像那对戒指完全是根据我的喜好设计而成。


我的喜好。


我又一次停滞了,因我突然意识到一点。


我们审美的意见总体一致,但在一些细节方面却略有分歧,这一点只有我们彼此知道。他也向来喜欢在无伤大雅的细微处跟我作对。


在一枚象征着两个人的戒指上,他怎么会完全迁就我的喜好?


我的思绪变得清明,答案呼之欲出:


他借此想套牢的不是我,也不是我们两个,或者别的什么事物或者这个世界上的与我们有关无关的任何东西。


只是他自己。


我从来不懂浪漫,也不像他那样活生生的,我敏感沉默又缺乏安全感,什么事都不会开口说,甚至会在接他下班的途中感到暗暗庆幸。我每年要重新翻那本画册,以前都觉得是为了打趣他或者追忆过去或者别的什么都好,但从来都没有想过真实的原因,就连潜意识都会避开这一点:


我在反复确认他爱我。


城市的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但又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每一件都比我好太多,没人能保证永恒,更何况我们连婚姻的保障都得不到。


我和低保的热恋期赶上毕业期,连陪伴都要比正常的情侣少很多,不管后来做多少次爱都没法弥补这一点。但他却爱了我十年,容忍我的一切,我的无趣,我的寡言少语,我的患得患失。甚至于十年前他就不计后果的送了一颗真心给我看,十年后又以同样的方式,用一张设计图纸彻底套牢了自己。


他放弃了未来的一切可能性来爱我,然后向我证明他爱我。


我紧紧的抱住他,去握他的手,右手第三指的指节,他的手指有点凉,侧面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漂亮又干净,不久后那里会戴上一枚很特别的戒指,并且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


看,他那么擅长让我出乎意料,又那么惯于爱我。


我实在是无法不爱他,爱他的一切,爱他惯带嘲讽的语气,爱他不计后果的勇敢,爱他给我和我们带来的一切奇迹。


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明天也是这样。


每一个一天都是这样。


—the end—






其实是缺安全感的回x整活带师ddd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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